這不是第一件事,卻是讓我印象最深刻、最心痛的事。
某一年的初夏,大學剛畢業的大哥考上了同校的研究所。因為大哥老實勤奮的個性頗受系上的教授欣賞,也樂意當他的指導教授,所以大哥沒有回家過暑假,就直接繼續留在學校幫教授做實驗。
而當時我們系上驚人的繁重課業,逼迫我們全班在寒暑假都得留下來繼續上課修學分。所以,那個蟬鳴唧唧的暑假,我們只能把海邊設成電腦桌面來遙望,星期一到六還是得頂著炙陽、抱著書本去大教室打瞌睡給教授看。
當時念二專的小弟是唯一有放暑假的。但是這個暑假他也沒多好過,因為我們都不在家,他集三千寵愛在一身,成為被爸媽嘮嘮叨叨的唯一對象。
我一向是個晚睡晚起的人,天亮了捨不得起床,天黑了捨不得去就寢。但是某個星期五的早上,我卻意外地在六點多就自動清醒過來,神清氣爽的。其他三個室友睡得正香甜,整間寢室裡瀰漫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靜懿。
「才六點出頭,怎麼這麼早,八點才開始上課,再睡一下吧!」
我翻了個身,想換個姿勢再來一次,但是再怎麼睡也睡不著,眼皮像是已經五百年不知道該怎麼閉上似的,就這樣一直張大著眼睛。
「…… ……」
「好吧,既然都睡不著了,那乾脆起來念點書好了…」
眼看著小小的書桌位子上堆滿了各種雜物,實在懶得現在整理,不如去閱覽室唸書好了。於是我挑出一本書,提著文具袋,把頭髮隨便紮成左右兩條辮子,披上一件白色的小外套,踩著綠色史奴比夾腳拖晃到宿舍三樓的閱覽室。
大部分的學生跟教職員都放暑假回家去了,校園裡少了很多喧鬧的聲音。平常閱覽室的桌面上本來會擺滿大家用來佔位子的書籍跟杯子,現在也都淨空了,狹長的咖啡色木皮桌面露出原本沈著的面貌,早上薄冷的白色陽光打在窗簾上,空氣裡還留著昨天雷陣雨之後的潮濕。
我挑了一個面對牆壁的位子坐下,左手邊正好對著門口,這是基於平常的警覺心,如果有什麼人從旁邊的走廊經過,我都會知道。
今天這麼早起床,或許代表這個暑假的課程將會有個好的開始吧!我在心裡對自己微笑了一下,翻開拷貝版教科書,抓起螢光筆跟紅筆,慢慢啃嚼那不熟悉的字句。
一瞬間,我左邊的眼角餘光瞥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,啪地閃過我腦海。
沒錯,是啪地閃過我腦海,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。
我很確定我並沒有真的瞥到門口有什麼,但是那個影像清晰明確地閃過腦海讓我看到,烙下的影子讓我開始感到害怕。
那是一個身高約172公分,中等身材,理平頭的男性,穿著大地色的格子襯衫,從頭頂流下濃稠的血,流了他滿面。
我不知道他是誰。後來那個影子也沒再出現。
大白天的,怎麼會見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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