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XXX，醫學大樓一樓，繳費櫃臺前。XXX，醫學大樓一樓，繳費櫃臺前。」
下午，醫院裡的廣播裡傳來急救的訊息，在一樓大廳繳費櫃臺前有人突然昏倒或休克了，需要有人趕過去急救。在電腦前key著會診單的我，心裡暗暗接了一句：「該不會是看到帳單所以昏倒了吧....」
在我照顧的住院病患裡，有一個肝硬化到末期已經達到肝衰竭的老阿公，入院時就已經意識不清又屢次發生休克，像是永遠睡不夠一樣，叫他搖他，都只有眼皮撐一 撐，手晃一晃，偶爾有緣才會見到他把泛黃的眼睛睜開。瘦的跟骷髏一樣的臉卻還是沒有一點表情，沒有言語，沒有與人的溝通，感受不到喜怒哀樂，不再進食，只好用鼻胃管灌食。看的出來臥床已久，四肢肌肉萎縮到讓皮膚就直接貼在骨骼上。
我想到我阿嬤在離世前那幾年，已經不認得所有的人，只剩對疼痛或是飢餓有反射。因為病痛而屢屢進出醫院，做了氣管內插管急救之後，卻還是無法恢復自己呼吸的能力，只好再做氣管切開，以延續已經無法自己支撐的生命。人事不知的那幾年生命，對她而言究竟有什麼意義？或是對身為她子女、孫子等的我們有什麼意義？下午，醫院裡的廣播裡傳來急救的訊息，在一樓大廳繳費櫃臺前有人突然昏倒或休克了，需要有人趕過去急救。在電腦前key著會診單的我，心裡暗暗接了一句：「該不會是看到帳單所以昏倒了吧....」
在我照顧的住院病患裡，有一個肝硬化到末期已經達到肝衰竭的老阿公，入院時就已經意識不清又屢次發生休克，像是永遠睡不夠一樣，叫他搖他，都只有眼皮撐一 撐，手晃一晃，偶爾有緣才會見到他把泛黃的眼睛睜開。瘦的跟骷髏一樣的臉卻還是沒有一點表情，沒有言語，沒有與人的溝通，感受不到喜怒哀樂，不再進食，只好用鼻胃管灌食。看的出來臥床已久，四肢肌肉萎縮到讓皮膚就直接貼在骨骼上。
那幾年的病痛折磨，有人說她在償還她此生的業債，債還清了，她才能好好走。
在幾個重大節日裡，年關是病人最難捱過的一關。遇到過年這種關卡，總是醫院大清倉的日子。病況好不了的，出不了院的，命運會以另一種方式讓他出院。
肝衰竭的老阿公今天又再度休克，血壓掉到先前不曾的低，用點滴給予fluid challenge也拉不上來。這是我手上照顧的住院病人裡，第一個要在我手裡送走的病人。
看到老阿公情況越來越差，眼看應該就是今天就會抵達人生終點。家屬早就都瞭解，也希望讓他好好地離開，不要進行急救或造成他的痛苦。
對於已經頹圮敗壞到無可挽回的事物，我一向不會伸手去扶，甚至會推它一把，才能換新的來。
只是摸著他還有溫度的手腳，睡得很平靜的臉，我猶豫著，該在什麼時機讓家屬帶他回家，因為讓他出院幾乎等同宣判他的死亡。
值班時也曾見過人的生命就在我眼前越來越微弱，不同的是，這個人是我過去幾天以來，每天都會來探視、替他擔憂操煩的人，雖然我從一開始也知道他好不了，也沒辦法撐多久了。
如果我再幫他狂輸幾袋血再些吊點滴，或許可以再讓他撐一下，只是要先幫骨瘦如柴的他在脖子上或是鼠膝部的大靜脈挖個洞，插一條中央靜脈留置管，才有辦法幫他輸血。但是那最多也只是撐兩三天.....
血壓68/48，心跳115，呼吸30下，肺部開始積水。
家屬很平靜地站著或坐著，整個病房裡靜靜地，有人微微紅了眼眶，但是沒有掉出淚，也沒有哭出聲音。我發現我走回護理站處理其他病患事情的時候，眼睛也有點熱熱的。
血壓50/40，心跳110，呼吸30下，嘴角流出了一點鮮血，開始大量腹瀉。
護士又再問我，要做什麼處置嗎？
要讓他現在回家慢慢離開，或是要打點滴打到人腫起來，直到剩最後一口氣才送他走？
「現在打電話叫救護車來送他回家吧....」
- 留言者: lala
- Email:
- 網址:
- 日期: 2009-01-19 05:34:26
我這個月也連續送走了兩隻狗女兒
肝腎衰竭
當醫生宣判機率不高時 我選擇將她們帶回
陪在她們身邊 看著她們在我眼前嚥下最後一口氣
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鄰近送走生命
因為很清楚結果
所以用最多的祝福祈禱她們好走
她們就像我的小孩 我的親人
我不想她們受折磨
要走也要在自己熟悉的家 熟悉的氣味
我想，如果是我的父母
我也會是這樣的心態吧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今天早上才又送走一個肺癌末期的長得很古錐的阿公....
- 留言者: PD
- Email:
- 網址:
- 日期: 2009-01-23 11:52:45
但如果是很痛苦的維持著 而且失去生命的尊嚴呢:O?
- 留言者: 茶色
- Email:
- 網址:
- 日期: 2009-01-26 01:04:15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