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11月16日 星期四

疤痕

為了把日夜顛倒的作息調整回正常,昨晚兩點就去睡了。不過睡不著就是睡不著,任憑我正躺、側躺、腹式呼吸都沒用。


而白天殘留的思緒趁著夜深人靜的時間又蔓延腦海……



…在他生死未定那晚,我們守在開刀房外面,一步也不敢離開。即使理性一直告訴自己:守在門口並不會有什麼實質的幫助。但是當時我寧可任性地相信玄虛的理論,我怕如果離他離得更遠,他就更聽不到我們的呼喚。


就這樣,昨晚竟然哭到鼻塞沒辦法睡覺,結果又耗掉兩個小時,鼻塞才好一點,啊~~真是麻煩的鼻塞啊。


這似乎不能算是悲傷的事,至少他現在很健康地與我們一起生活,可是每次回想,都還是會哭得自己涕淚縱橫。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了,但是當時留下的傷口似乎還血淋淋地不曾痊癒。


傍晚去學日文,有位一起上課的先生,頭上也有一道疤痕,與人對視時的眼睛也有點對不準,可是依然勝任內科醫師的工作,有自己的家庭,人際關係也都處理的很好,甚至還有餘力學日文。


那道疤痕,彷彿讓我看到了他的影子。一樣都是車禍後大難不死,沒有肢體殘障的問題,只是他的腦力與視力都受創較重,對未來仍是一片茫茫然。


受創的不只腦力跟視力,還有他的自信心。原本隨著年紀漸長,從小構築的夢想已經近在伸手可及的地方,一場意外車禍卻讓他的身心狀況嚴重受創,他無法如自己期望地大展身手,生活中的責罵跟挫折,讓它漸漸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。


這我們是知道的。無論如何,他是我親愛的家人,我們當然會陪著他繼續走。


只是重建的過程很漫長,一年、兩年、三年,時間就這樣一直過去,在我們守護著他一步一步重新建立自信時,他還要接受社會的現實面,以及其他人有心無心的攻擊。


有時候想著他的未來,連自己也會跟著茫然,哪裡是他重回人生大道的方向?


你慢慢來沒關係。我怕的只是你不再對自己抱有希望,我怕的是你不再嘗試為自己的人生開一扇門、開一扇窗。跌倒很痛沒關係,雖然我沒有力氣可以把你扶起來,雖然有時候我會著急的生氣起來,但我還是會在旁邊看著你,等著你重新站起來。千萬不要放棄自己,好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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